花灯河上

花方/青天揽明月 02

·神话AU

本篇是《黄粱酒尚温》的前传，也就是战神缺失的那段记忆。（有指路） 

·私设众多，细节勿究。

·前期又名两个神仙努力装凡人的日子x

第二章 关于战神的那乱七八糟的一团红线

自古以来皆是战争在前，瘟疫随后。

青州大地三年长旱亦如一场久战，寻常百姓早已被这天灾磨灭了心智，山关、渡口皆有平民以劫抢为生。

“这半月我们走过虞城、吴城，今天到这霁城竟都没有发现龙神的行踪。”李莲花曲着眉头将青州大陆的地图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本少爷都说了诊费要收五两白银，你这般乐善好施恨不得救济每一个难民，大家都当你活神仙呢，那龙神哪里还会将你当做一丘之貉来招安我们？”

方多病满目皆是无奈，这李莲花是按照他的计划来了，可没完全按照他的计划。

这假龙神乃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混账，附庸权势来欺压百姓，怎会欣赏一个乐善好施的侠义之士，不过好在这李神医的名头在这半月里这虞、吴二城里可谓是响彻云霄。

“李莲花，你有没有听本少爷说话啊。”

“我怎么能收那些钱财。”李莲花将自己的药箱斜跨在肩，朝外头的阳光瞧了一眼正是打算出门的模样。

只是还未跨出这破败的茅屋就被少年叫住，李莲花虽有些不解却还是转眸望向方多病。

“传闻这霁城瘟疫横行，这般出去绝对不行。”

方多病从他月白相间的衣衿里取出两块帕子，对角相折后缓步到李莲花身后，替他系在面上，遮挡住了口鼻。

“我们如今是凡人，还是将样子做足了为好…”

李莲花许久未同他人捱得这般近了，自九华镜事后战神便独善其身许久，即是天帝召集开会议时，神君也只喜欢抱剑一旁，不与旁人攀谈。

而今，方多病离他这般近，少年平静的呼吸都混入身后半披的青墨长发。

亲手替李莲花佩戴上的面巾亦沾满了方多病的气息，神君诧异着自己竟不排斥少年的靠近，只静静的等待方多病也系好帕子，只露出一双率真的眸子朝自己眨眨眼。

“李莲花你这么看本少爷做什么，是这帕子不好看吗？”

“没有，走吧。”

二人昨天夜里入的霁城，仅靠月华是无法将这城中景色一览入目，只随意的寻了一间废弃的茅草屋将就一晚。

而如今伫立于市坊之中瞧清这满城惨景，让两人大为惊骇。

虞城的模样便是大旱后最普遍的，略为富庶有节度使所在的吴城还算康平，而这霁城只一山之隔瘟疫横行，寻常布衣的身上长满了赤红斑点，满城寂静，一副阎罗地狱之景。

李莲花曾见过这样的景色，那是从九华镜中看见过的乱世，两国交兵，战火蔓延数境，随后而来的便是瘟疫霸行。

人间的王侯将相皆伏跪在九重战神李相夷的神像下，祈求着此战必胜，却瞧不见寻常百姓的流离之苦，受尽瘟病肆虐。

虔诚的上位者，殊不知神像堪堪碎裂，亦听不见神言，这天下并非你们一人的天下。

“李莲花！你这样是救不了他们的！”方多病将一头埋入难民里的李莲花扯出来，用自己绸缎织成的宽袖擦淡神君腕子上沾满的污血。

“那我该怎么办…”神君那颗炽烈跳动的心脏染满了哀凉，九重天上能看见青州旱情，却看不见众生疾苦。

“你是神君你应该知道，我们早一日找到假龙神，才能早一日根治灾民，还这世间太平啊。”

方多病压低着嗓音安慰着失神落魄的李莲花，到一绿荫下隐去了两人身形，幻化出一壶清泉水细细的替李莲花满手的血污。

李莲花一闭上眼睛就是方才那些难民的面容，布满红疮身染重疾。

“方多病，吴城富庶为何也没有龙神的踪迹。”

“吴城节度使关闭了四处城门，将假龙神的来使和难民都隔绝城外，城中的井水、胡泊各类水源都匀分给了百姓，才在这乱世保住了一片祥和，所以本少爷才说这假龙神绝不会在吴城。”

李莲花垂下眸子细细听着方多病所言，神君坐在九重天的高台上久了，早已不懂这些凡尘俗事，仅靠那一腔热忱大概是真的无法救这世间。

方多病收起水壶，回眸瞧了一眼那些灾民，暗自下定了决心要抓到那为祸人间的假龙神。

他立誓要为人间带来康平盛世，龙神耀于九天之上庇护凡尘时的河清海晏，亦是方多病的心之所向。

待少年散开化隐，方多病拉住急着上前查看难民的神君“李莲花，你今天就算耗尽神力也救不了这些得了瘟病的百姓，更救不了这偌大的青州。”

李莲花闻言停滞了步子，他抬头望了一眼云霓之上的九重天，再瞧瞧这生灵涂炭的青州大地，为何入目却不见。

方多病抬指念诀，霁城市坊上这篇拥满灾民的区域被画上一圈结界，未染疫病的人进不来。

“我方才已经去探查过了，现在城中染病之人都被运到这里等死，乱葬岗我已经下了结界，这下疫病便传不出去了。”方多病指指不远的山脉朝李莲花说道“我们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若是继续放任假龙神胡作非为，青州乃至整个人间都会变成炼狱。”

李莲花好像忽然觉得心底也没有方才那般悲凉了，原来不止他能瞧见这些苦难，方多病也可以。

“我明白了，我再去看看他们。”李莲花垂眸算是认同了方多病所言，平复好自己心情想再去看看人间信奉九重天的子民。

“我陪你一起去。”方多病叹了口气，三两步跟上李莲花的脚步，踏入那满是血腥味的地方，看尽这人间最为荒诞的苦楚。

两人都带着面巾遮住了口鼻，背着的药箱让灾民认出来这是新来的医师。

忽然一个步履阑珊的身影朝他们扑来，方多病心中一慌故而闪身往前，那人倒是没扑倒李莲花，自己倒是和神君摔了个满怀。

“唉哟，本少爷的手。”

李莲花无奈的从地上爬起，顺手将少年一并捞了起来。

抓过方多病快要引镜自怜的，摔出一片红痕的皓腕，在地上磨蹭了一下连绸缎宽袖都划出了几道口子。

神君莫名其妙的被方多病当人肉垫子摔了一回也就算了，还得给这麻烦少年疗伤，怎可在这幅漂亮又秀气的皮囊上留下伤痕。

李莲花捏着方多病的手腕就施以神力为其医治，瞳底里写满了警告，不许少年在这儿抱怨。

两人互不示弱的用眼神交流了几回后才终于听清了那个声音，原来方多病方才要拦的难民是一个小女孩，却不小心弄巧成拙的摔了个狗吃屎。

女孩的声音细弱蚊蝇，满脸溃红的抱歉因为自己的忽然出现伤到了两位医师。

“对不起...”

“没事的小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李莲花松开了方多病的手，半蹲下来同女孩对视，神明会聆听子民的愿望。

“没有，我是想说两位哥哥快离开吧，来过不少医师都倒在这里了，你们快离开吧。”少女的声音依旧很轻，却足以让二人听见。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呢？”李莲花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润随和，就连一旁揉手腕的方多病闻言也不禁靠了过来。

“我姓梁名霁，父母说霁城是个山清水秀漂亮的地方，所以希望我人如其名，可惜霁城因旱情荒城，父母也早早熬不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希望哥哥们快离开吧。”女孩的眼角蓄满了泪水，摇着头说着无论是旱灾还是瘟疫都没有的救了。

方多病下意识的就要去安慰那个来自九重天的麻烦神君，谁知自己的泪珠先从眼角缓缓落下，正好撞入李莲花的眼帘。

李莲花卷起染着污血的碧色宽袖，露出白净的内袖轻轻拭去少年眼角清泪，笃定告诉方多病，他一定会找到始作俑者，还这人间气清景明。

“你在此处不要乱走，等我回来。”李莲花将斜挎在肩的药箱递给方多病，他要回一趟九重天。

“喂！凭什么限制本少爷的人身自由啊！”方多病气恼的接过药箱，只是自己的牢骚还没有说完，李莲花的影子都瞧不见了，这当九重天的神仙就是好，来无影，去无踪的。

九重天上同战神离开时一样，祥和又安逸，仙子们捧着东山上摘采来的茶花去往各自的神宫，路遇李莲花时不禁感叹道战神此去凡尘一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摇着折扇隐于榆树后的司缘神君曲起眉尾，另一手将那条半实不虚的红线愈握愈紧，为何他这回怎么都无法剪断这条情缘，分明只是虚影罢了，竟然他堂堂司缘神君还无法做主。

司缘神君见战神匆匆路过去往司命神殿，更加放不下手中红线，为何，这究竟是为何，每一步都同红线所示的相同，为何他无法干涉。

李莲花依旧是那袭霜白衣衫，神剑少师倚在神君的弯臂当中，偶尔闪着华光。

战神踏入司命神殿中，这稀客的程度不亚于魔尊来天帝这儿要一杯清茶。

“神君大人，这般早就回来了？”司命星君显然是有些诧异的看见战神的身影，只是战神向来对谁都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倒也并担心李相夷会砸了他的司命神殿。

“青州霁城，一个叫梁霁的姑娘。”李莲花指了指司命殿中高高垒起的命簿“把她的命簿找出来给我看。”

“神君大人，擅改他人的命运轨迹是要遭天谴的。”司命星君咽下一口唾沫，却又不敢违背战神的指示“神君大人稍等，我得找一找梁姑娘的命簿。”

“我就在这儿等，还请星君快些。”李莲花将神剑往桌案旁一架，不由分说的往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战神还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副就在此处监督司命星君干活的架势。

司命星君用神力驱动着一座座巨大的书架，翻来翻去的找神君想要找的那份命簿，这青州自古以来地大物博，人丁兴旺，若是想准确的找到一个人的命簿，确实需要花些时间。

“星君，龙神是什么？”李莲花抿了一口茶，忽然问道。

司命星君原本在书架前翻书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瞬，强壮镇定的回问道“龙神就同命簿上写的一样，曾经权掌四海的神明，却因数万年前一场叛乱被囚禁...”

“哦…权掌四海的话，那龙神可喜好水？”李莲花眨眨眸子似乎记下了这段命簿上对龙神的描述。

“神君大人，您莫非怀疑青州大旱是龙神所致，这绝无可能啊神君！”司命神君拿着命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如今只想速速找到那个叫做梁霁的命薄，好送走这位不速之客。

“你为何又这般笃定呢？”李莲花有些困惑的挠了挠鼻梁间，可他这半月来在人间听着的无论真假，的的确确是有龙神之名。

司命星君尴尬的笑了两声，加快了手与眼配合的速度“命簿上的因果皆没有缘由，大抵也许是我理解错了，神君大人见谅。”

两位神仙平日里也是个见面亦无话可说的关系，很快又归入一片沉寂。

“神君大人，您要的命簿。”

司命星君恭恭敬敬的取来一本蓝封，交到李莲花的手中，他揭开第一页。

确实同那位姑娘说的一样，他的父母希望她和霁城一样秀丽，同霁月一般明朗，才取了这样的名字，可后头就与下届的真实情况大相庭径了。

这位叫做梁霁的姑娘会在这个年纪遇见命定之人，随手相携共度一生，可如今旱情灾祸不断，这姑娘已经同命簿上所写成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终章。

神君将命簿整整翻了两遍，都未曾见到有写这位梁霁姑娘会历经瘟疫。

李莲花面色不善的将命簿交还给了司命星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司命殿，这同李莲花来时想得一样，旱灾、瘟疫皆是无妄之灾。

战神本想直接回霁城寻方多病，却被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司缘神君撞了一下。

“嘶，你就真喜欢这种出场方式？”李莲花瞧清来人后，满脸写着果真如此。

司缘神君往他手中丢了一把虚影不实的红线，法诀一念便回到了属于战神的住处，临水神殿。

“自己的活自己干，我可还没查清青州的案子，没空帮你把这红线解开，还缠的这般紧…”战神面露嫌弃的将红线抛回去给司缘神君，未曾想这红线的一端缠住了李莲花的小拇指端。

“这是你的红线啊相夷，天帝让我将你的情缘剪了，我实在剪不断，留给你自己处理吧。”司缘神君摆摆手，朝那一团红线掐了个仙诀“今后这条红线只有你我能瞧见，和天帝保密啊～”

“我的红线连在谁身上？”李莲花往自己拇指上揉了两下，还真的解不开，可这团红线并无份量，看着有些碍眼倒是真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若是那个人出现在你身旁，这红线会自然而然的缠上那人的指尾，当然也只有你能瞧见。”司缘神君摇着折扇解释着自己的神权，不过又摇摇头“你这红线啊虚而不实，恐怕遇见你的良缘并非易事一件啊，还是安心查旱情吧。”

“不过说来奇怪，你堂堂一个战神怎么被派去查案子，真是相去甚远。”

李莲花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他忽然想起了方多病那小子，的确是和这司缘神俊一般聒噪。

战神默默捂起自己的耳朵，朝司缘神君眨眨眼睛，表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对了司缘，你有听说过龙神吗？”李莲花摆弄着手中那团虚影不实的红线，想要将这一团乱麻解开，可并无用处，反倒让情缘红线缠绕的愈发紧了。

“龙？神？”司缘神君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这两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便不认得了。

龙神是什么？

李莲花想起方多病所言那耀于九天的龙神庇佑百姓，司命神君道龙神曾权掌四海，这龙神莫非当真存在过。

“你去查案就查到个龙神？靠谱吗，不靠谱的话我这边姻缘庙年终冲刺先停一停放一放，来帮你一起查案如何？！”

司缘神君一手搭上李莲花的肩头，却被神君狠狠拍掉了，只留下一个清冷孤寂的背影，如同这些年来的战神一样，只见日月潮汐，无悲无喜。

可这回战神没有直接走掉，他回眸朝司缘神君道“别想偷懒下凡去找花魁娘子，你若实在闲的慌就帮我把这临水神殿打扫打扫卫生。”

司缘神君扯出一道不知是谁的红线在手中摆弄，有些呆滞的瞧着李莲花愈发远去的身影。

李相夷自九华镜事后便像极了一个毫无情感的战神，做到了九重天上神仙都希望所渴求的那样，只为九重天之安而存在。

可青州回来的李莲花似乎有些像司缘神君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至少这回拿脑袋撞他，有些回音了。前段时间还只是淡漠的走开，一副与自己并不相熟的模样，叫人好生伤心啊。

“本少爷才不回去呢。”

方多病环臂而立，满目写着不耐烦的背对着那个穿黑衣的人，大少爷才悄悄溜出来没多久，连龙神的尾巴尖都没有摸到，怎么能轻易的回去。

“少主，尊上已经在寻你了，若是被发现了属下也不好交差。”

那位一袭黑衣的青年简直是连求带威胁的说，可也劝不动这位大少爷同他一起回去，可他隐隐约约总是有不好的预感，奇怪的很。

“自大狂只会叫本少爷好好练功，你就同他说我在后山闭关，没个三十年五十载是出不来的。”方多病无所谓的摇摇头，他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九重天的神君，不问出一些龙神如今的讯息，这人间简直是白来一趟。

“对了无颜，上回你们说的假龙神究竟在什么位置？你若是告诉本少爷，本少爷就，就早那个一年两年的回去。”

无颜叹了口气，这尊上捡回来的崽崽是愈发难管了，还说不得打不得，终是无奈的道了两字。

隐沙。

“知晓了，你快些走吧，等会儿让神君瞧见魔族在本少爷身旁岂不是要多心！”方多病拍了拍自己新换的长衫广袖，系在发带上的琉璃珠串亦泛着盈盈光泽。

方多病重新背上李莲花交付给他的药箱朝外头走去，他不知道此刻的李莲花也在霁城中寻自己。

直到李莲花收起神剑加固了方多病留下的结界也没有找到少年的踪迹，大抵是自己去的太久了，他已早早的离开了。

忽然缠在李莲花尾指的红线散开在地，半虚无影的红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红线似乎在指引神君去见他的情缘，李莲花大抵上顺应着天意寻着红线走去。

神君在一棵巨大的枯树前停住了步子。

豁然一影水蓝云白的身影出现在前。

“李莲花你回来啦？”

“嗯？本少爷的手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何故一直盯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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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ooc，是我泥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