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河上

花方/青天揽明月 04

·神话AU

本篇是《黄粱酒尚温》的前传，也就是战神缺失的那段记忆。（有指路） 

·私设众多，细节勿究。

·前期又名两个神仙努力装凡人的日子x

第四章 论九幽幻境到底冷不冷

从城墙内的树林中可见虚浮着一抹黛影，在朝阳照耀下青翠如画，那便是被黄沙在所环绕的玉城中的青山绿水。

“官爷，我们是从霁城来的医师，想在玉城讨口水喝要口饭吃，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方多病周身的绸缎光鲜亮丽，眼睫下垂倒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指指身旁那位着绿袍的游医，怀中还抱着一只毛发上沾满黄沙的小崽子。

“霁城那边饥荒兵乱，将瘟疫带到我们玉城可不行。”驻守城门的士兵摆摆手，一副拒绝他们的模样。

“官爷，霁城那边染上疫病就活不了了，你看看我们身上可没有红疹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还略懂些医术，虞吴霁三城我们可救治了不少病人啊。”

李莲花堪堪开口，指间挠了挠小崽子的耳朵，也应景的发出小声的呜咽，可让这一行人瞧着又悲怆了些。

“是啊官爷，这小黄狗再不喝水就活不成了啊！”

方多病含泪满目的模样，只是本乖顺的小崽子闻言抬起了脑袋瓜并倾斜几分，跨跳起到少年手中，扯咬起水蓝色又精致的袖口。“喂喂，小黄狗你没水喝也不能啃本少爷啊，你咬官爷去。”

两人一崽不知那句话触动到了官兵，竟然当真以凡人游医的身份进入到了这偌大的玉城当中。

他们一马当先的首件要事并非勘察民情，也不是探查龙神消息，而是到了护城河的下游，将那满身黄沙的小崽子在溪流中清洗了一番。

方多病取出一帕锦娟，也在水中浸湿一点点拭去了小崽子皮毛上沾染点点尘沙，李莲花提着小崽子后颈上的毛发，波澜起清澈河水荡漾掉了尘污。

“李莲花，它竟然是白色的啊。”方多病指尖抵着绢帕给幼崽擦拭着眼角与唇角，颇有些诧异的同一旁的神君说道，怪不得本少爷说它小黄狗会这般生气。

“不仅如此，这还是只小狐狸。”李莲花曲起双指幻化阵阵清风，将窝在少年绢帕上的小狐狸吹的干爽，霜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原来你是一只小狐狸呀！”方多病才说完，那小狐狸似乎听懂似的哼唧了两声，惹得少年更加欢喜的揉了揉狐狸脑袋“李莲花，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呢？”神君似乎也在思考在黄沙中救下的生灵，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才能在这青州生存下去。

“小狐狸通体雪白，就像穿了一件华丽的衣衫，我们又偶然的遇见了它。”

“我们叫它欲裳吧。”

小狐狸大抵上是真的可以听懂两位的交谈，颇有些赞同的束起双耳，还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狐尾。

“它果然还是想当小狗，竟然还会摇尾巴。”

方多病弯起眉眼笑着让李莲花瞧狐狸摇尾巴的滑稽模样，那小狐狸果真是不爱听少年误认它是小狗，纵身一闪跳在李莲花的肩头，欢快的晃起狐尾。

“方多病，你看那。”李莲花对肩头忽然多余出来的小狐狸并未有过多的看法，他全部的目光都被不远处的市坊而吸引。

方多病将绢帕一丢，朝李莲花目光所及而看去，看见的那是盘旋在木塔上的巨龙，大概是用油纸竹签所缠，可体型颇大，东来西往的臣民皆行走在巨龙的神圣之下。

亦或者说，只要是玉城子民，就需要抬头仰望所谓的龙神。

直到二人真正走在巨龙之下，才能感受到这项工程的巨大而浩荡，看来方多病所来的情报并没有错，这便是龙神圣地，隐沙绿洲。

玉城此处富饶，不同虞、吴、霁三城般皆有受到旱灾的侵害，此处倒像是个世外桃源一般，一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的模样，市坊之间热热闹闹。

“婆婆，我们是外乡来的游医，玉城哪里可以借宿啊。”

李莲花抚平青碧宽袖之间的折痕，颇为有礼的问着一旁卖手钏的老婆婆，肩头的小白狐狸歪着脑袋瞧着那位婆婆，圆乎乎的眼瞳中充满了好奇。只是那婆婆一直未回答李莲花的问题，反倒与狐狸对视起来。

这不免让小狐狸打了个寒颤，耷拉下耳朵躲入了方多病的怀里。

“婆婆？”

方多病霎时拿自己水蓝锦袖遮住了小狐狸，少年的眼底写满了不善二字，终于让那位婆婆回过神来，为二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指了个方向，那边便是玉城最大的客栈。

只是玉城已经许久没有客人来访了，怕是不可能招待周全啊。

老婆婆说完还干笑了两声，又问两位是否需要买上一对手钏辟邪消灾啊。

“不必，就你这梨木雕的残镯，本少爷才看不上。”

方多病随手丢了两块碎银当做问路财，便一拽李莲花，抱着小狐狸扬长而去。

“不住那客栈。”方多病笃定道，小狐狸也哼唧了两声以表赞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住龙神为我们准备的客栈，你不会想住姻缘庙吧。”

李莲花垂着眸子思考着这婆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他探不到一丝妖气，却总是觉得玉城此处哪里都不对劲。

听到姻缘庙二字，小狐狸即刻竖起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将小爪子搭上方多病虎口的位置，想要问问你们两是常常留在神庙之中借宿吗。

“没有，本少爷只是不过被他人安排的人生罢了。”

“我想这玉城之中只有供奉龙神的神邸了，并未有姻缘庙了。”

“天色尚早，我们直接去龙神庙看！”

方多病豪气的模样让李莲花感到有些惊叹，惊叹这少年不愿入龙神设下的圈套，原来是想直捣黄龙，擒贼先擒王....

龙神庙离市坊不远，青砖绿瓦宫墙高耸，便在那油纸做的巨龙盘踞于身后。

方多病瞧见用篆书写得龙神庙三字颇为紧张，心脏跳的亦是快极了，小狐狸晃动着狐尾想要宽慰少年，却只感受到少年屏气凝息的随着李莲花的脚步跨进了那龙神圣庙。

庙内香火极旺，红烛长香烟火不绝，还偶尔会有诵经的声响传来，方多病探着脑袋往里头看去，却空无一人。

少年有些不敢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那里头也许有一副神明的画像，亦或者是一尊神像，又或者空无一物。

“要进去吗？”

李莲花轻声询问着少年，他许是明白眼前人确实非常在意那传闻中的龙神，或者说他如今能瞧见众生疾苦，想要为太平盛世做些什么而努力，这些都离不开他曾仰望过的龙神。

少年没有回答李莲花，他眨眨双眸看向神君，如今倒是进退两难，站在神庙前究竟是进还是不进。

方多病咽下唾沫却咽不下心中的慌张，原本亮盈盈的双眼如今忧心忡忡的望向李莲花，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少年忽然感受虚晃的手被强有力的握住，他忽然能透过气来了，是李莲花的指尖扣在他的掌心，虽然被青碧色泽的宽袖遮挡住了，可大抵上明白神君在宽慰他。

虽然于方多病而言这样的方式有些奇特，可他也不讨厌，十指交扣间似乎自己的心也没有跳的那么快了，少年朝李莲花点了点脑袋，高高束起的马尾上系着的明珠一齐晃动着。

李莲花瞧不见他们两人的红线相依正一闪一闪的亮着金光，远在九重天的司缘神君好像一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他倒吸一口凉气坐在桃花树下缠红线，满口嘟囔着这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木门吱呀一声被两人一齐推开，夕阳的光芒随即一同神殿之中，也照亮了不少尘灰。

里头供奉的是一尊石像，和其他城中的神邸观庙一般，并无大同小异。

那尊神像雕刻的是一位神明，神明身着流光溢彩的金白长衫，左掌空空朝上似乎托起什么，右手垂在一旁，却缺失了一样东西，虎口处的空缺可以放下一柄剑，一杆长枪，一把刀。

神明的长发半披在肩后，高高束起的青墨长发上按着一个鎏金做的鹊尾发冠，在霞光照耀下倒泛起光芒不止。

供台上没有放过多的水果亦或祭品，只有几杯烈酒与堆起同小山一般的饴糖。

“龙神...”方多病有些不禁意的喃喃出身，他又一次的仰望了龙神，只是这回是龙神的石像。

“这便是权掌四海的龙神？”李莲花转眸问道方多病，可为何只觉得这尊神像颇为熟悉，可细细想来记忆中的确没有关于这尊石像的记忆“这青州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君似乎突然泄了一口气，少年感受到李莲花将他的指间叩的愈发紧了，是神明在内疚于青州之事查了这般久却还依旧没有还百姓一个太平。

方多病忽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石像该是真正龙神的，可若他认同了这个事实，不就是在证明他也赞同那耀于九州，盘旋九天的龙神为祸人间。

不对，这不对。

少年抿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对上李莲花的眸子又说不上来话，只有那只小狐狸爬上少年的肩头，哼哼唧唧的想要说些什么。

“欲裳，你可是发现什么了？”少年侧过脑袋想要听清小狐狸的叫声，可他实在不懂狐狸语，只好晃了晃李莲花的手，让神君大人来听。

“嘘。”

李莲花朝方多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化去了俩人身形藏匿在层层幕帷当中。

随后有人推开木门进入了这神殿之中，那人二人并不认识，只是俯身朝神像跪拜一二，再添上了一杯酒水。

“您再等等，再等一等就好了……”

那人的声音飘渺哑在喉咙里，方多病怎么都听不清想要凑近些，却被李莲花一把拉了回来，宽袖将少年揽的很紧，觉不允许他暴露他们的存在，这许是知晓龙神讯息的好机会。

“李莲花，方才那个人是谁啊。”

方多病抱着自己的佩剑与李莲花并排走在斜阳之下，偶尔还要回眸望上两眼这小狐狸是否有跟上他们的步子。

霜白狐狸的尾巴高高翘起，只要李莲花或者方多病多看它两眼便会得以自在的左右晃动。

只要方多病说像极了小狗，便会在少年华贵的衣衫上扯咬上几口，或者直接耷拉下双耳一副走不动道的模样，要趴在他们的肩上休息。

“他同龙神道再等一等，等一等，莫非这一切龙神并不知情。”李莲花摇了摇头，九重天的记载上并无龙神之说，只有命簿上写了几句有关龙神的判词。

生于四海，尚知潮鸣，有心渡世，不晓悲风。

爱览明月清光照，须臾同悲乱世心。

不问天命是何道，一心为筑众生桥。

司命星君尚可修改凡人命簿中的内容，却无法改那天定判词，司命神君闭关数万年不见她踪影，恐怕也是无缘更改龙神判词。

“龙神叛乱，被九重天众神合力镇压于九幽幻境，永世不得出。”李莲花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少年那命簿上诸珠墨字。

“那是一场什么叛乱？”方多病又开始揪自己水蓝锦绣上的玉玦，为何九重天上的记载与他自幼耳熟能详的龙神救世不同，他分明是见过的，盘于九天的金龙低鸣长响，那样的神明不该被囚于九幽那般寒冷的地界。

李莲花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那是一场什么叛乱，思来想去还是探查青州旱灾为重，兴许查着查着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咕啾。”

小狐狸朝这空无一人的长街叫了一声，拿毛茸茸的白尾蹭蹭少年的衣摆便被其抱在怀里，这街坊的尽头便是那间客栈。

“为何这夜里的街道上并无行人呢。”

“这玉城是有宵禁不成？”

少年转眸回头一眼，那油纸高缠的巨龙在空境里更为显眼，巨龙的眼瞳中似乎泛着淡淡光芒，沉沉的盯着两人一狐。

推开客栈的木门显然是要比龙神庙的大门要简单许多，方多病一手执剑警惕的瞧向里头挂满的宣纸绸带迎风而扬。

待二人在幕帏间站稳后，木门霎时间被风吹的闭合，屋内只能瞧清这盈盈烛火，李莲花抬臂想要揭开面前这一层层一幕幕的纸宣与绸带，却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一般。

“这里冷吗？”

隐隐一道女声传来，让二人止住了脚步，方多病将剑柄握的很紧，他无法预判这危险究竟会从何方而来。

“李莲花，你听见了吗？”

方多病目光冷冽下来，将小狐狸藏在宽袖之中，执长剑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

神君朝少年点点脑袋，额前的神纹似有若无的闪烁了一下，他们似乎只要破开面前的幕帏便可对这龙神一探究竟。

“那你们说，九幽幻境会不会比这里还冷呢？”那女声鬼魅般的讪笑起来。

这些卷轴被施了术法，缠住了二人前进的步伐，方多病挽出一个剑花就要斩开困住他们的绸缎，却忽然发现不同方才的纸宣可以用剑刃割断，此间的绸缎将他们愈缠愈紧。

“龙神，青州大旱，掠湖夺雨可是你们所为！”李莲花身为九重天上的神君也被束缚于在此间，只恐这绸带并不一般，更有结界相护。

“九重天怎么就派了你这样一个愣头青出来给世人一个交代。”

绛红的火影冷哼了一声，在二人眼神流窜一影“不过你们能找到这儿，也算是有高人指点吧。”

似乎一个合掌的声音，方多病霎时便要透不过气来，就连紧扣在指间的剑柄都快要握不住，他只能朝李莲花投去一个快逃的目光。

“少师，剑来。”

一抹云霓之彩将这夜空照的通透，斩断了这满屋绸缎与纸宣，那柄长剑在李莲花手中一影流光，这间客栈轰然坍塌。

方多病被这景象惊了一瞬，这九重天上真是卧虎藏龙，就算是司药神君也有这般神力，那当初九重天位列众神第一的龙神岂不是只要轻轻一抬指尖，只怕这青州都将覆灭。

“你在愣什么，快追。”

李莲花单手覆上少年右肩，他们霎时间就出现在客栈之外，李莲花抬起青碧的衣袖指那浮在半空中的赤红幻影“那大概是龙神使。”

“李相夷，速归九重。”

还未待李莲花踏风追去，他便先一步听见了九重天的呼唤，神君额间的神纹霎时在夜幕中让人瞧的清楚，这是方多病第一次看清李莲花的神纹。

“怎么了李莲花？”

方多病早已在两步开外，他恍然发觉李莲花未跟上，便疑惑的问道，就连袖中的小狐狸也探出脑袋来啾啾两声。

“方多病，我即刻要回九重天，你先去追，万不可涉险，在玉城等我。”李莲花化去了少师神剑，手中无了云霓之彩竟只能瞧见那条红线条理清晰，勾起那条红线攥在掌心，随后将红线似乎交代一般的放到方多病的手里。

“为什么！分明真相就在眼前！”

少年隐忍着自己的脾气问道，他不知道李莲花莫名其妙的将看不见的空气放在他手心中是什么意思，他看不见红线也听不见九重天的声音，他只能垂着脑袋忍气吞声的握紧李莲花给他的一团空气。

“对不起，天命难违，在此等我。”

李莲花轻轻点了点小狐狸的头，也顺手揉了揉方多病因气恼而低垂的脑袋，似安抚似无奈，随后便化隐消散不见。

。。。。。

小狐狸叫“欲裳”

因为欲上青天览明月（谐音梗扣钱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