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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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方/青天揽明月 06

·神话AU

本篇是《黄粱酒尚温》的前传,也就是战神缺失的那段记忆。(有指路) 

·私设众多,细节勿究。


第六章 一个人究竟拥有几条红线


司缘神君在临水神殿的荷花池旁,也栽种了几株桃花仙树,水榭亭台间余剩的烟云涤荡消散,显得桃枝上被绿叶拥簇的粉花流光彩彩。

九重战神因天帝的调令,不可擅自离开九重天,可手头上又无别时可做,在魔族大军没有真正朝神界开战前。

李莲花便只能同往常一般,执一柄少师神剑,独身守着那空寂的临水神殿。

可如今倒是有些不同起来了,司法神君会常常抱着一叠整理好的文书来拜访于他,问战神这青州处处琐事该如何处理,这倒真像是一个勤问的学生来叨扰先生。

不过若只是受天帝之托的教授司法神君重筑青州事宜之外,还有另外的事情让这临水神殿更为热闹起来,堪称是多了些人气。

“上上签,本少爷看那边还没扫干净,就那些落叶。”

方多病坐在荷花池旁的石凳上,咬上一口苹果扬扬下巴,指不远处一片尘埃未除。

“你懂什么,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司缘神君哼着小调扬起扫帚将偶然路过的神鸟留下的羽毛清扫。

“那说的不是花吗?”

“这些桃树可是本神君亲自栽的,盛花而放,不死不休。”也就只有这些落叶会随着四季之变而动,司缘神君猛然听见一声不寻常的倾倒声,他毅然决然的放下扫帚往大殿里头走去。

果然,又是小狐狸将烛台打翻了。

司缘神君挽起他的桃粉宽袖,清理好了烛油,便开始满屋子追着小狐狸跑,拿出他的酒袋就往小狐狸的嘴里灌。

“住手啊桃花精,你在对欲裳做什么!”

匆匆忙忙跟过来的方多病满目惊愕的指着司缘神君,和醉翻在地的小白狐狸,一连串说了好多个你你你,便要去寻李莲花告状去。

“这可是本神君亲自做的桃花酿,平常相夷抢着喝我可都不曾给他,你可别不识货啊。”

司缘神君捞起小狐狸就要先一步去找战神,可迟迟不见司法神君出来,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年轻轻接过司缘神君提溜起来的小狐狸,摇了摇脑袋。

“我们这些日子都按照司法神君所言,去凡间一一探查过了,青州百废待兴,但的确是在慢慢好起来。”

“特别是为青州重新凿了一条母亲河连贯于江海,想来假龙神也不会这般容易就将其偷走。”

方多病用指尖轻轻的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可惜醉酒的厉害,便静静的窝在少年的怀里,一动未动的。

不多时,司法神君推开了那扇木门,路过司缘和方多病时作揖一礼,才缓步离开。

少年抱着小狐狸便拂开正殿木门往里头去,正好将晚一步的司缘神君关在了外头。

“李莲花!怎么样啦,青州的重筑可还顺利?”

战神一袭霜白素衣,天光穿过窗子将李莲花的案台照的透亮,他衣摆上系着的绯红锦带亦随而泛泛其光。

“一切都好,还要麻烦你过会儿同司缘一起去看看霁城如今怎样了,他们应当已止住了疫病,在东城挖了一口深井。”

李莲花将这些词条一一写下,交到方多病的手中,需要少年替他去凡间走一趟,瞧一瞧这些星君是否在各司其职,有没有尽全力为青州百姓重建家园。

不过神君并不放心少年一个人在凡界替他督查青州事项,故而请来司缘神君一齐去往人间探探究竟。不过这司缘神君每去上一回就要拿上一堆缠得紧密难分的红线来给战神帮忙松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反正你也出不去,本神君会替你守好小方,早日将这些红线解开,本神君才能全心全意的帮你们探案啊。

“交给本少爷你就放心吧!”方多病小心的将纸墨收好,他眨眨眸子又道“李莲花,桃花精把欲裳灌醉了,你管管他啊!”

少年将熟睡的小狐狸放到李莲花的怀里,与战神这一身素衣格外相配,酣睡其中的小狐狸侧窝被李莲花用两臂托起。

李莲花不知自己的神情忽然柔和了下来,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让人移不开眸子。

“李莲花,你真该多抱一抱欲裳。”

方多病只觉得战神平日里总是不近人情的模样,只有同自己还有司缘攀谈时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孤身一人时的李莲花就像是一副白描画作,精致却又俨然没有生气。

“为何?”李莲花澄澈的眸子里多了一些困惑,他确实不知少年这番话的意思何在。

“因为这般瞧起来会很温暖,很温馨呀。”

方多病不自觉的曲下了眉头,他在思考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中想要表达的言辞。

恍然间他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眨眨他那双透亮的双眼,霎时间脑中一根弦紧绷的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方多病才缓上气来。

他这时并瞧不见李莲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也许是弯着眸子,也大概是颇为困惑,更有可能是如同平时间会见司法神君那般。

方多病水蓝华贵的宽袖正好环住李莲花的脖颈,他稍稍将脑袋往后一倾,抬眸将李莲花的神情映入了眼帘。

“这样温暖吗?”李莲花问起方多病方才所言。

“本少爷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方多病欲言又止,不过他眼见李莲花眼底不仅仅有那抹瞧不清的绯华,还更如同一汪湖水般泛着属于春夏的暖意。

猛然惊醒的小狐狸睁开了它圆溜的眼睛,就瞧见两位主人情难自禁的却皆不自知的模样,摇了摇狐狸脑袋,翻了个身继续在这书案上睡了。




“上上签,李莲花让我们去霁城看看情况,你带本少爷来吴城做什么。”

方多病抱着自己的长剑跟在司缘神君的后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这颇为繁华的吴城市坊上。

此城的节度使曾义正严辞的拒绝了龙神的邀请,四闭城门,为百姓留下了水源与金财,故而如今也算是青州大地上最为花红柳绿的地界了。

“井还在挖,待将无尽的清泉灌满深井,我们再去看岂不是更能感受星君的效率。”

司缘神君摇开折扇,轻车熟路的走在这街头,终是止步于一座风月楼前“正好小狐狸没有跟着过来,本神君带你去见见世面。”

“喂....”

方多病被扑面而来的香脂味道呛的有些头昏眼花的,由着司缘拽着他的胳膊进了这吴城中最大的风月楼中。

少年垂着脑袋紧跟着司缘的脚步,见到了不少堪称绝色的姑娘。

“我们正事都没有查清楚,你怎么可以先来贪图享乐啊!”方多病放低了声音问坐在一旁的司缘神君,可只见神君一副不肯离去的模样。

大少爷颇为有些嫌弃这铺着月白绸缎的桌布,只能抱臂而坐,眼见着一个个风姿卓越的姑娘为他们斟了满杯酒水。

“去请花魁小娘子。”

司缘神君放了一张银票在桌上,这张银票大抵上是能够包下这半座风月楼的姑娘了。

“我们只看见青州的贫瘠与苦难是远远不够的,其中这条享乐也是重筑青州十分重要的内容啊。”司缘用折扇木口敲一敲桌沿,神色正经的就不像如今是自己坐在这儿。

方多病置若罔闻的就想要现行一步离开这里,可想起李莲花的嘱咐必须同司缘一道同行,少年满目哀凉的又坐回了木椅之上,等待司缘神君何时离开。

少年抬眸一眼这风月楼的陈设,再瞟了一眼那粉衣金冠的神君,他还当真像是属于这边的人一般....

少时,方多病想象中的那些旖旎场景并没有出现,花魁娘子抱着一木琵琶坐在八仙桌对面。

清越悠扬的乐声从花魁娘子的指尖倾泻长流,方多病恍若踏入一林苍翠,眼见潺潺溪流更闻幽幽鹊鸟啼鸣,叫少年往林子里愈走越深,不知尽头在何处。

一置红签燃燃而尽,融入了铜炉的灰烬当中。

随后花魁娘子便朝二位翩翩一礼,瞧着两位皆没有别的意思,倒像是单纯一掷千金来听曲的,她便也托起琵琶盈盈退出了厅堂。

“小方啊,你方才听的格外认真,有从小娘子的乐曲中听到什么吗?”司缘神君不食凡物,也不饮人间茶水,他幻化出两盏泛着桃花醉香的酒水,指尖一推那便一杯桃花酿出现在少年的面前。

“我好像方才置身在林间,看见了不少飞禽走兽。”

方多病有些犹豫的拿指尖摩挲着玉盏,这里头大概就是方才司缘灌醉欲裳的桃花酿。

“那是曲中意,你可瞧见曲外人?”司缘神君难得皱起他的青墨长眉,到显得整个人都正经了几分。

“曲外人,那不就是花魁?”方多病不是很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分明这桃花酿是一口未尝,为何已经有些转不过弯来,听不明白司缘神君的话中意了。

“她叫知夏,生于梨城,自幼与姊妹知秋二人相依为命,被人牙子贩卖于风月楼中。妹妹早已在这似幻红尘中染病离世,仅剩知夏一人在这名利场中摸爬滚打,才有了如今的花魁宝座。”

“一舞倾城,一曲千金,一晚风流,博得多少名仕鸿儒来此一观,风月知夏。”

司缘浅浅抿上一口桃花酿,他发觉少年也喜欢听这些颠沛流离的故事。

“知夏手中系着红线着眼,有一位寒门清俊心系她,想要散尽家财来为花魁娘子赎身,他们一齐白手起家,成为一方善民...”司缘神君轻轻的述说着花魁娘子的一条红线上所描述的情缘故事。

“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知夏也会获得一个很好的结局啊。”方多病点了点脑袋,想着花魁离开时的身影卓越,她虽生于泥泞之中,却可以拥有一个完满的结局,这未尝不是美事一件。

“可她手中还有另一条红线。”司缘扬起一抹笑来,朝闻言来有些诧异的少年眨了眨眸子“本城中最有权势的富商中意知夏,已数次来道自己愿娉知夏做如夫人,许她富贵荣华一生...只可惜那位富商已古稀之年,待富商一逝,知夏便会在其宅院中受尽凌辱,郁郁而终。”

司缘神君词来,一树梨花压海棠,正要同方多病说道说道,就见少年颇有些急切的问自己。

“那花魁娘子究竟会选择寒门士子还是那位富商?”

“不知..”

“你是司掌姻缘你怎么会不知?!”

方多病摇了摇脑袋,明明花魁娘子不需要在两者之间多做纠结,便可轻易的选择那位寒门清俊,为何司缘会说不知呢。

“我带你去瞧瞧,便知道了。”

司缘藏在桃白衣袖下打了个响指,两人便化去了身影到了风月楼的后庭。

两人可以瞧见那后门之外,停着一架颇为华贵的马车,后庭的榆树下伫立的正是那位知夏花魁娘子,她解开系在腰间的白玉一块,吊坠在低枝之上,轻身攀上了那架马车,遥遥驶远这风月楼之间。

“红线...断了。”

司缘神君轻声喃喃道,他亲眼瞧见知夏指间其中一条红线断离,缓缓的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条红线该被单相思的青年系在万古不枯的桃枝上,愿他的意中人平安喜乐。

“什么断了,你说清楚啊。”方多病有些急切的看向司缘手中恍然多出的一条红线,那条红线已了无光泽。

“知夏选择了富商,这寒门士子的红线自然是断了呀。”

司缘神君尚为轻快的语调让方多病有些恼怒“你明明都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能给花魁牵上那条好的红线呢?!”

“天道如此,这是她的选择。”

“花魁命运多舛与本神君毫无关系,我更不会插手她们的人生,来改上一段金玉良缘,她们的命运本就如此。”

司缘有些困惑的看向有些焦急的少年,他只是同往常般来瞧一瞧,这些美貌的皮囊下隐藏的着的颠沛流离的故事。

司缘神君司掌姻缘,他见过太多太多痴儿怨女,早已麻木其中。

没有人可以擅改天道,即便是神君也不可以,九重天的存在便是为了六界的秩序而存在,司缘神君也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勤恳工作中,偷闲来到这凡尘,瞧一瞧最为貌美的花魁娘子们的命运,与她们自己的抉择。

“可你是司缘神君啊。”你不可以为她选择一条更为顺畅的道路吗。

少年为花魁娘子今后的坎坷的命途感到忧心,他原以为九重天上的神仙就该是和龙神还有李莲花那样的存在。

“天命不可违,即便是神君也不能插手天道,会遭其反噬。”司缘掌心的红线一点点的消失殆尽,似乎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知夏娘子是选了眼前富贵,可她亦是不想让寒门为了一个花魁而散尽家财,或许这般顺应了天道,那位寒门士子将不再止步于此,哪一日光耀门楣了也说不准啊?”

“所以小方啊,你也要顺应天命啊,天道幽且远,红绳系良缘呀。”




待两人再启程去往一山之隔的霁城,探查完东城的水井尚已完工,里头装满了百年不会枯竭的清泉。

霁城原本的疫病也早已消失,方多病想要找一找那位叫做梁霁的姑娘,不知她有没有熬过那场瘟疫,若是还活着,当今生活的如何了。

“天色已晚,我们若是再不回去,只恐相夷会着急。”司缘神君倒是不介意再在人间兜兜转转去找一位凡尘中的某一人,可他指指皓月当空,的确是已经离开久时了。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去吴城看花魁娘子。”方多病脚步急切,匆匆从霁城的巷子里穿行而过,若是能见到那个姑娘的身影,他定会心安许多。

青州地广物博,即便是被旱情疫病洗礼过,终究还是有不少百姓,在茫茫人海中为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少年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同司缘一并回了九重天,临水神殿。

一入殿内就瞧见李莲花折了桃枝一束,半蹲在黑耀地铺间逗弄着小狐狸,霜白的衣摆半垂在地上,泛着盈盈月华。

“你们回来了。”

“司缘,我同你有话说,随我来。”

李莲花挥平裙摆间的折痕,将桃枝交递到方多病手中,轻声道了一句辛苦了,便带着一脸茫然的司缘神君入了不远处的廊檐之下。

廊檐曲折延长,点燃了不少宫灯,将两人照得虚影不实的模样。

“我没有偷懒!”

司缘神君首当其冲的打断了李莲花还未开口的话。

“不是,我是想问....”

李莲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司缘神君不禁好奇起来,他一步步逼近战神,就像是要将神君看穿一般,等待着李莲花将话说完。

“我只是想了一个下午,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呢?”司缘神君一屁股坐在廊檐下,步步紧逼着李莲花让他直视自己。

“为何会动心。”李莲花意有所指的望了一眼系在指尾的红线,也瞧了一眼不远处将小狐狸提起来的少年。

“难道只是天命不可违吗?”

李莲花低沉的吟道,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司缘。

“相夷啊,你该问问自己的心。”司缘抬眸间尽是认真,连束发的金冠也在烛火间隐隐折光“何时发觉你的心意的。”

“今日辰时,他说我抱欲裳很温暖,于是我学着抱小狐狸的样子抱了他。”

“他所言温暖我并未觉得,只是觉得像平静的湖水间涌入一滩白鹭,波澜不已,心动未止。”

李莲花扬袖抬掌,那条属于战神的红线就这般安静的系在指尾,红线的尽头是他的良缘,可他不知这是心动还是天命所至。

“李相夷,天命是让我剪断红线,而现在跳动的是你热烈的方寸之地。”

司缘神君的折扇一端,指向李莲花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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